第一百零三章离开赫连_重生之白给by毛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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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离开赫连

  第一百零三章离开赫连

  倾盆大雨之声几乎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盖住,可熊熊烈火依然顽固,仍在燃烧着对抗。火光将雨幕都染成了橙红,唯独宗锦与六百氏族所在之处在雨中得到了巨大的裨益。他们所在之处本就没有烧起来,周边的火被雨水压下去不少,温度随之降下来,仿佛连空气都清新了。

  宗锦忍不住发笑,心火比先前更旺:“……果然,我就知道我是死不掉的……”

  ——谁能比他命更硬?!

  谁都知道大雨将至,可谁也不会有他那么大的胆子——乐正可不敢拿他们辛辛苦苦驯养的丛林狼去赌,更因他们知道放火烧林是多么严重的事,反而会处处谨慎,束手束脚。

  相较之下,宗锦只觉得自己能赢得这场豪赌,就是天命。

  他连命都可以赌进去,老天爷没理由不站在他这边。

  想想火势,再在心里掐算片刻时间,就算江意还未能顺利到岷止城,恐怕也已经离城门不足十里了。他当然也有中途被敌人发现、殊死搏斗的可能,可宗锦不想将意外算进去。

  不会有任何意外。

  先前还要死要活的将士们也知这场救命雨来的得太是时候,被烈火蒸干了的气焰又回来了,甚至有人已开始忍不住欢呼,叫喊着些“天不亡我赫连”之类的话。

  宗锦手中,指着天的丛火已被雨水浇湿;他左臂猛地发力,刀便凌厉地划下,甩出了一线水滴,眨眼间又融入雨幕。他倏地跳上火势最外延,横倒着的树干上。那里熄灭得最快,却仍有小小的火苗顽强地烧着;宗锦踩在火苗上,用脚尖不客气地碾了碾,再深深吸气入丹田,粗着嗓子道:“诸位别高兴得太早!”

  数百双眼睛落在他身上。

  这里头不知有多少人,此前觉得宗锦不过就是个以色上位的男宠,说是军中摆设都抬举了他。但如今,无人再这么觉得。小倌的身形依旧瘦弱,他站在树干子上还没有些壮实的兵士高。

  在他的身后,残存的火在卷动着,薄烟被雨打成一片一片,像是雾气。

  这些东西映衬着宗锦,将他漂亮却也脏污的面孔映得像地狱来的恶鬼。

  恶鬼若为敌,自然叫人恐惧;但恶鬼若为友,便会叫人心甘情愿地臣服。

  “我们……咳、咳咳、咳咳……”宗锦接着要再做安排,却突然间剧烈地咳嗽,甚至咳弯了腰。一众人等看着他,个个不知所措,也无人想着上去替他顺顺气。

  咳嗽咳到了最末,宗锦前倾着呕出一大口血。

  “……怎么回事,”有人试探着问,“您……您没事吧?”

  “没事吧……”

  宗锦气喘吁吁地抬起手,示意他们莫要惊慌。

  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之前与丛林狼打斗时的伤,这会子心安下来才有功夫发作罢了。他背上的伤深可见骨,早被灰尘泥土染成褐黑;若不是那件金丝软甲,恐怕他的内脏都要叫恶狼掏出来。他身体里积郁着的血此刻一并吐了出来,身体到处都在猛烈作痛。

  可他仿佛无知无觉,握着丛火的手草草擦过沾满下颌的血迹,模样野得比丛林狼更像狼:“我无碍,莫慌。”

  语罢他就像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般,挺直了腰,往一旁再“呸呸”地吐掉些血沫。

  “天将及时雨,我们也就有机会活了,”宗锦气势骇人地说,“但能不能活下去,全凭诸位的造化了。……全军听我号令!”

  “是——”

  “卸甲,”宗锦道,“找地势低的地方躺好了,衣服浸湿后迅速穿好盔甲。”

  他说着,指了指岷止城的方向:“单独行动,各自朝岷止城走,不许结伴……”

  “可,可乐正他们……”有人想质疑,话刚起头宗锦便知道他要说什么。

  “结伴就是找死,分头跑,能跑一个是一个,”宗锦厉声呵斥道,“是不是要再磨蹭?好等火完全熄灭乐正杀过来把你们都拿去喂狼?!”

  没人敢再多问了,霎时间所有人都动作起来,盔甲一件接一件地往地上摔。看上去他们宛若疯了似的,只穿着布衣就往地上的水洼里躺;有动作快的,不过数息功夫便再度穿好了甲胄,遵循着宗锦的吩咐一头冲进了还在烧着的林间。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离开的人数越来越多,林间不乏有惨叫声响起,也不知冲出去的兵士是被敌人伏击了,还是被野兽抓住,又或者被残存的火所吞噬。

  有些人听见惨叫便慌了神,宗锦不住地在后面出声威胁:“犹豫什么!横竖都是死!跑出去还能活!!都给老子跑起来!!”

  眼见着人数越来越少,宗锦像是心力已用到了极限,稍稍松懈眩晕感伴随着疼痛齐齐而来。他不得不时刻提着气,以坚持到最后。

  有个一看表情就知道是新兵的家伙,抓起盔甲准备穿时回头看了眼宗锦,喃喃问道:“我们都走了……那你呢?”

  “你管得老子?!快滚!!”

  那新兵咽了咽口水,怕也怕得紧,胆子却又大得很,再问:“你都没有盔甲……你还受伤了……”

  宗锦提起刀便倏地指向新兵的喉咙:“你走不走,不走就给老子死。”

  “走,走……”

  新兵畏畏缩缩地狂点头,待宗锦放下刀,他才突然将盔甲扔在了地上,扭头就狂奔冲进了火烧林中:“这个给你!!要活下来!!”

  “你……”宗锦想骂,对方的背影却已经被火与烟覆盖。他垂头看了眼脚边脏兮兮的盔甲,一时竟不知该觉得恼怒还是烦闷。但很快的,复杂的心绪就转向了明晰。他竟觉得有些感动。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后,最后一人也冒死冲进了火中。

  他看着对方消失在视野中,终于放下满心惶惶,沉沉吐息。

  ——若是换成以前,只是这样而已,这点伤而已,他少数还能在敌阵中杀个三进三出,尉迟岚根本不知疲倦为何物。

  ——可宗锦觉得好痛,好累,好像已到了他的极限。

  意识到这点的同时,宗锦腿一软,直直往前栽。

  可他不愿意就这么倒下,那太没有面子。

  硬提起身体里仅剩的那点力气,丛刃被插进了已经湿润的泥土中;他就撑着他的刀,单膝跪在地上勉强没有倒下。

  然而强撑,也撑不过几息。

  宗锦眼前一片模糊,火烧林与浓烟,还有深沉的夜融为一体,将他卷进黑暗中。

  “啪——”

  他猛地往前摔倒,侧脸浸在湿润中,再抓不住飘远的意识。

  他仍没有完全昏迷过去,只不过是太累太痛,无法再控制自己睁开眼,更无法重新爬起来。在沙沙雨声中,好像有谁的脚步声,朝他靠近。谁踩起的水花,溅到了他的脸上。敌人吗?乐正吗?还是洛辰欢?

  宗锦在昏迷的边缘,又想起洛辰欢的脸来。

  他至今不知皇甫究竟许了什么好处,才能让洛辰欢心甘情愿地十年蛰伏于他身边。那些年如同胞兄弟般的开环畅饮、谈天说地,原来都是场精心排布的戏。

  ——为什么呢,辰欢,我待你不薄。

  他如是想着,忽地被人从地面抱了起来。

  对方力气不小,打横着将他抱在怀里,四平八稳地迈开步子。他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咚咚、咚咚的,却愈发将他往深眠中拖拽,直到他彻底昏死了过去。

  ——

  宗锦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他仍是十三四岁年少时,骑马射猎,踏青饮酒,好不逍遥。他跟随父亲去了天都城朝见,为此崇儿还大闹了一番,朝着嚷着要同去。可最后父亲也没有带上崇儿,只带着他,去了初春时的天都城。

  梦里那年的天暖得太早,才是正月,枝头便已有了新芽嫩叶。

  啊……他想起来了,他在摘星塔附近发脾气说要去上去,有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顶着一张老成的脸,从树下走出来。

  这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他早就忘得干干净净。

  可不知为何,梦如此的清晰,就连少年眉眼都勾勒得工整漂亮。

  他恼怒呵斥对方“有什么好笑的”,往后又七七八八说了番他的宏图伟愿——此生誓要登上摘星塔。

  少年朝他作揖,模样甚是讨人。

  “在下赫连,还未请教。”

  ——原来那是赫连恒啊。

  宗锦倏地从梦境里挣扎出来,鲤鱼打挺地坐起了身。这一下用力过了头,他背上的伤便像在火上炙烤似的剧烈地疼起来。他忍不住到抽一口气,战事、烈火、群狼,七七八八的事情猛地袭来,将方才梦的残余抹去。

  有人把他带走了!

  他很确定那并非是梦,危机感便再次复苏。

  宗锦警惕地四处看了看,自己竟然深处某个洞穴中。周围是岩石的墙壁,他身下是稻草铺出来的垫子。再往光亮处看,洞穴的出口就在不远处,至少光还能照进来。而在稻草的旁边,染血的白布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他手边便是他的丛火,乌金匕首也在旁边呆着。

  他身上只盖着一件看不出名堂的黑衣,在他坐起来时便滑在了腰际,露出他赤着的上身。

  伤已被包扎好了,纱布缠了十几圈,在他胸前后背鼓胀着。

  这是怎么回事?

  乐正家的人不会这么乐善好施,顺手还救一救已经必死无疑的敌人吧?

  宗锦疑惑着扶着墙,慢慢站起身来,稍微动了动。他都不知他睡了多久,胃正饿得抽痛;他就那么小心翼翼地往外挪步,想去洞穴外看看自己现下是在哪里。谁知还不等他走出去,他的手便触到了墙面凹陷的痕迹。

  他扭过头,只看到一行歪歪斜斜、用小刀刻出来的字。

  ——“离开赫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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