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到了村口，碰上正好从水井里挑水回来的王细莲。王细莲一眼看到麦雨秧走路的架势，还有横眉怒目的表情，就知道她今天肯定又在生谁的气了。于是放下水桶，忍住笑，扯开嗓子叫她：“小秧，小秧，快点过来帮外婆挑水，外婆的腰扭着了，痛死了。”
“外婆，你怎么又把腰给扭着了。”麦雨秧一溜烟就跑过来了，皱着眉头看看两只满满的水桶，“这么多的水，我怎么挑得回呀？羽哥哥，过来帮我外婆挑水回去吧。”
一眼看到韩羽和爱香出现在老槐树下，麦雨秧赶紧挥着手叫韩羽。韩羽的肩膀上已经多了一把锄头，那是早上出去的时候，爱香就藏好在老槐树下的。
“三，奶，奶，我，来，吧。”韩羽几步走过来，把锄头递给爱香，二话不说挑起水桶，竟然也不晃悠了，健步如飞，一口气就把水挑到了王细莲家里。
把水倒进水缸之后，韩羽转过头，抿嘴对王细莲和麦雨秧笑笑，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唉，多好的一个孩子呀，就这么可惜了。”王细莲看着韩羽一拐一扭的背影，惋惜地叹口气。
“外婆，你知道小雪吗？”麦雨秧的气早消了，这会儿忍不住八卦起来，“听说她是羽哥哥在城里的对象，长长的头发，可漂亮了。”
“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这个小雪姓陶，叫陶小雪呢。”王细莲打开柴房门，从灶膛里摸一个烤熟了的红薯递给麦雨秧，“先吃个红薯吧，今天你姑奶奶来了，我饭煮少了，就把给你留的那份也给吃了！我这就给你再煮点。”
“那你见过那个陶小雪吗？”麦雨秧把书包随手往柴堆里一扔，书包早就认熟了这条迁移轨迹，在半空中划一个漂亮的弧线，稳稳当当地挂在了一根干柴上，荡秋千似的快乐地直晃悠。
“人家是大城市的大千金，怎么会到咱们这小门小户的小地方来？我又没去过省城，怎么会见过她？你呀，每次一回来就把书包乱扔，哪天要是我眼睛一花，把你的书包当柴给烧了，看你以后拿什么读书。”王细莲叹一口气，踮着脚把书包从干柴上取下来，弯腰把它收进木柜里。
就像麦雨秧每次回来都会把书包扔到干柴上一样，王细莲每次都会扯开喉咙骂，但每次也都只是嘴上骂一骂而已。
王细莲提着饭鼎到米缸里去舀米，转身见麦雨秧紧贴着自己屁股站着，差点被撞到地上去，又好气又好笑：“你今天怎么像个跟屁虫似的，跟我这么紧干什么？”
“外婆，你还知道那个陶小雪一些什么不？为什么爱香说，她三叔就是被这个小雪害成傻子的呢？”麦雨秧被王细莲撞得身子虚晃了一下，稳了稳，又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唉，这事说起来真是作孽呀！虽然爱香她妈妈爸爸不说，但咱们韩家村的人多少都知道点。韩羽这伢子，可是我们韩家村第一个考上大学到省城读书的人啊，要是稳稳当当走下去，是能吃上皇粮的呀！可是就是因为认识了这个陶小雪，把大好的前程全给毁了！你说人家一个城里姑娘，啥样好条件的伢子没见过，还能和你这乡下去的穷小子谈婚论嫁？”
“羽哥哥就是这样变成傻子的？哎呀，外婆，你说了这么一长串，根本等于什么都没说嘛，我什么都没听明白。”麦雨秧正听得入神，王细莲却戛然而止。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要听明白这么多事做什么？快点去你大舅舅家，你菊表姐今天从镇上回来了，要你放学回来了，去找她呢，我都差点给忘记了。”王细莲故意装作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拿根干柴敲敲麦雨秧的屁股，把她赶了出去。
“菊表姐找我做什么呀？哼，肯定是外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怕我再问你小雪的事，故意把我支开的。”麦雨秧走出老远了，王细莲听见她还在嘀嘀咕咕地抱怨，便追了出来，说：“快点回来啊，我这饭马山就快熟了。你想吃什么菜？酸豆荚，还是萝卜丝炒白菜？”
“酸豆荚。”麦雨秧头也不回地说。
到了周九林家，周九林正带着韩聪在院子里的八叶菊旁边赏花。
麦雨秧一看到周九林，就头皮发怵，自从上次为了鸭毛的事，麦雨秧推得周九林后脑勺流血之后，她们两个人还没有正式碰过面的。
麦雨秧挠挠脑袋转身就要退出去。韩菊在屋里透过窗户看到了，打开窗向她招手：“小秧，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大舅妈。”麦雨秧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了，经过周九林旁边的时候，像蚊子叫似的喊了一声她。
“唔。”周九林抬起头，瞟了一眼麦雨秧，鼻子里应了句。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上次受伤的地方，心有余悸的样子。抱着韩聪转身走到墙角那簇夜来香旁边去了，摘下一朵夜来香夹在韩聪的耳背上，欣赏地左看右看，咯咯地笑弯了腰。
麦雨秧一溜烟跑进韩菊的房间，一进门就发现韩羽居然也在，低着头捧着一张试卷模样的东西站在书桌边上看。
韩菊见麦雨秧进来了，从抽屉里面掏出一本书和几根香蕉递给她，说：“小秧，拿去。这是我给你买的《奥特曼》，城里的小孩现在都在看这个，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这几根香蕉拿回去给奶奶吃。”
“菊表姐，你怎么会买书给我看呀？”麦雨秧受宠若惊地简直合不拢嘴，把香蕉往肩上一搭，把手里的书反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又看，瞪大了眼睛看着韩菊。
“那个鸭毛的事，我都听韩羽说了，是我妈做得不对，你别往心里去。这书算是菊表姐我替我妈向你赔罪的。”就算是道歉，韩菊都是一脸的冰霜凛然，右手一挥，“你先走吧，韩羽正在教我做英语题目呢。出去的时候别让我妈看见了，免得她又来问我哪里来的钱。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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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村口，碰上正好从水井里挑水回来的王细莲。王细莲一眼看到麦雨秧走路的架势，还有横眉怒目的表情，就知道她今天肯定又在生谁的气了。于是放下水桶，忍住笑，扯开嗓子叫她：“小秧，小秧，快点过来帮外婆挑水，外婆的腰扭着了，痛死了。”
“外婆，你怎么又把腰给扭着了。”麦雨秧一溜烟就跑过来了，皱着眉头看看两只满满的水桶，“这么多的水，我怎么挑得回呀？羽哥哥，过来帮我外婆挑水回去吧。”
一眼看到韩羽和爱香出现在老槐树下，麦雨秧赶紧挥着手叫韩羽。韩羽的肩膀上已经多了一把锄头，那是早上出去的时候，爱香就藏好在老槐树下的。
“三，奶，奶，我，来，吧。”韩羽几步走过来，把锄头递给爱香，二话不说挑起水桶，竟然也不晃悠了，健步如飞，一口气就把水挑到了王细莲家里。
把水倒进水缸之后，韩羽转过头，抿嘴对王细莲和麦雨秧笑笑，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唉，多好的一个孩子呀，就这么可惜了。”王细莲看着韩羽一拐一扭的背影，惋惜地叹口气。
“外婆，你知道小雪吗？”麦雨秧的气早消了，这会儿忍不住八卦起来，“听说她是羽哥哥在城里的对象，长长的头发，可漂亮了。”
“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这个小雪姓陶，叫陶小雪呢。”王细莲打开柴房门，从灶膛里摸一个烤熟了的红薯递给麦雨秧，“先吃个红薯吧，今天你姑奶奶来了，我饭煮少了，就把给你留的那份也给吃了！我这就给你再煮点。”
“那你见过那个陶小雪吗？”麦雨秧把书包随手往柴堆里一扔，书包早就认熟了这条迁移轨迹，在半空中划一个漂亮的弧线，稳稳当当地挂在了一根干柴上，荡秋千似的快乐地直晃悠。
“人家是大城市的大千金，怎么会到咱们这小门小户的小地方来？我又没去过省城，怎么会见过她？你呀，每次一回来就把书包乱扔，哪天要是我眼睛一花，把你的书包当柴给烧了，看你以后拿什么读书。”王细莲叹一口气，踮着脚把书包从干柴上取下来，弯腰把它收进木柜里。
就像麦雨秧每次回来都会把书包扔到干柴上一样，王细莲每次都会扯开喉咙骂，但每次也都只是嘴上骂一骂而已。
王细莲提着饭鼎到米缸里去舀米，转身见麦雨秧紧贴着自己屁股站着，差点被撞到地上去，又好气又好笑：“你今天怎么像个跟屁虫似的，跟我这么紧干什么？”
“外婆，你还知道那个陶小雪一些什么不？为什么爱香说，她三叔就是被这个小雪害成傻子的呢？”麦雨秧被王细莲撞得身子虚晃了一下，稳了稳，又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唉，这事说起来真是作孽呀！虽然爱香她妈妈爸爸不说，但咱们韩家村的人多少都知道点。韩羽这伢子，可是我们韩家村第一个考上大学到省城读书的人啊，要是稳稳当当走下去，是能吃上皇粮的呀！可是就是因为认识了这个陶小雪，把大好的前程全给毁了！你说人家一个城里姑娘，啥样好条件的伢子没见过，还能和你这乡下去的穷小子谈婚论嫁？”
“羽哥哥就是这样变成傻子的？哎呀，外婆，你说了这么一长串，根本等于什么都没说嘛，我什么都没听明白。”麦雨秧正听得入神，王细莲却戛然而止。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要听明白这么多事做什么？快点去你大舅舅家，你菊表姐今天从镇上回来了，要你放学回来了，去找她呢，我都差点给忘记了。”王细莲故意装作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拿根干柴敲敲麦雨秧的屁股，把她赶了出去。
“菊表姐找我做什么呀？哼，肯定是外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怕我再问你小雪的事，故意把我支开的。”麦雨秧走出老远了，王细莲听见她还在嘀嘀咕咕地抱怨，便追了出来，说：“快点回来啊，我这饭马山就快熟了。你想吃什么菜？酸豆荚，还是萝卜丝炒白菜？”
“酸豆荚。”麦雨秧头也不回地说。
到了周九林家，周九林正带着韩聪在院子里的八叶菊旁边赏花。
麦雨秧一看到周九林，就头皮发怵，自从上次为了鸭毛的事，麦雨秧推得周九林后脑勺流血之后，她们两个人还没有正式碰过面的。
麦雨秧挠挠脑袋转身就要退出去。韩菊在屋里透过窗户看到了，打开窗向她招手：“小秧，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大舅妈。”麦雨秧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了，经过周九林旁边的时候，像蚊子叫似的喊了一声她。
“唔。”周九林抬起头，瞟了一眼麦雨秧，鼻子里应了句。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上次受伤的地方，心有余悸的样子。抱着韩聪转身走到墙角那簇夜来香旁边去了，摘下一朵夜来香夹在韩聪的耳背上，欣赏地左看右看，咯咯地笑弯了腰。
麦雨秧一溜烟跑进韩菊的房间，一进门就发现韩羽居然也在，低着头捧着一张试卷模样的东西站在书桌边上看。
韩菊见麦雨秧进来了，从抽屉里面掏出一本书和几根香蕉递给她，说：“小秧，拿去。这是我给你买的《奥特曼》，城里的小孩现在都在看这个，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这几根香蕉拿回去给奶奶吃。”
“菊表姐，你怎么会买书给我看呀？”麦雨秧受宠若惊地简直合不拢嘴，把香蕉往肩上一搭，把手里的书反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又看，瞪大了眼睛看着韩菊。
“那个鸭毛的事，我都听韩羽说了，是我妈做得不对，你别往心里去。这书算是菊表姐我替我妈向你赔罪的。”就算是道歉，韩菊都是一脸的冰霜凛然，右手一挥，“你先走吧，韩羽正在教我做英语题目呢。出去的时候别让我妈看见了，免得她又来问我哪里来的钱。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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