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战斗情势变化，妖怪不再躲避，长谷部全力攻击。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太宰治却感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身旁的织田作之助关心着战斗局面，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妖怪和长谷部，看过来的很显然不是他。
远处还藏了个提心吊胆却至今没有逃走的小男孩，但出于直觉也是出于理智，太宰治转头看了水月。
如果有一个人会在这种时候看他，太宰治相信一定是这个巫女。
果不其然，他的目光立刻与水月交汇。巫女不急不乱，身上没有半点对战局的担忧。笑靥比正在战斗的妖怪温柔了不知道多少倍，她不盛气凌人，太宰治却感受到一种和妖怪如出一辙的傲慢。这傲慢是无声的，更温和，更加不易察觉。
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透露着欣赏的情绪，神态看上去隐约有些眼熟。普通人可能会回想好一会儿还毫无结果，然而凭太宰治的聪明，他用了不到一秒就迅速将某个画面从浩如烟海的回忆中翻了出来。
第一次见面，他跳楼，巫女进餐。
美酒牛排，衣香鬓影。
巫女不取，却转过头看着不断下坠的他，带着欣赏之色赞了一句真美。
恩，挺不是个人的。
这点妖怪还真的没有说错呢。
太宰治微笑。
水月看着太宰治，就像观赏行将凋零的樱花。一旁传来压切长谷部的怒吼声，在水月尚有闲情雅致‘赏花’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踏进末路。
妖怪没有再躲避了，然而他自信绝不会失手的一刀再一次没起到效用。这一次他没有劈空，确实让刀锋落到了实处。
可惜……
他的刀锋落在那条毛茸茸的尾巴上，像是劈着了流水，又如陷入了流沙。空荡荡地不像落在实处，劈中了却滑向一边。用错了力气的烦闷感勾着刚刚压下去的焦躁再次腾起，再不发泄一下就要将他吞噬。
故此才有一声怒吼。
这时水月叹了口气，她带着种无奈又宠溺的意味，忽而出声了，“往右一拳远。”
每个人战斗都有自己的习惯，身手矫健的优秀武者更是不容许他人随意指手画脚。可长谷部不在乎这点，他是刀，水月所拥有的刀。只要是水月的指令，哪怕让他把脖子往刀刃上送又如何呢？
他活着就是要为她死的。
于是他连思考这一招深意的功夫都省去，直接将刀刃刺向了水月所说的地方。
妖怪面对长谷部始终岿然不动的冰冷面容终于发生了变化，像面具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
刀光如此雪亮，如乍起的一道明光。拖出一道长虹，那寒光深深刺痛了观战者们的双眼，使他们情不自禁闭上了双目。
空气中弥漫出了腥气。
刀锋吻上肌肤，红梅在空气中肆意烂漫。鲜红痕迹染艳了妖怪白色的发白色的衣，也将长谷部半边面容点染出星星点点的红。
织田作之助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连刺出这一刀的长谷部都不怎么明白。这一刀是他刺的，却又不是他刺的。
他情不自禁地去望水月。
拥有人身后做人这么久，他在方才那一瞬又做了一回刀。被主人掌握在手中，随着她的意愿挥舞的刀。
水月轻轻一弹指，长谷部还没察觉出什么，听到身侧咕咚一声沉闷声响。已经酝酿了攻击的妖怪被气浪掀开到一旁，指尖削下了长谷部耳侧的细碎发丝。
长谷部可没留着什么长发，他背后顷刻起了一层冷汗。只差毫厘，他的头就要从脖子上滚下来了。
这妖怪也不是什么仁爱正义的妖怪，突袭起来同长谷部一般模样，是丝毫也不手软的。
水月走上前将长谷部肩上的碎发轻轻拂掉，并未责备，语调还十分的怜爱。“小心一些，不要懈怠。”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了，街角像只被投喂后的流浪狗崽一样跟过来的小男孩最先松了口气。然而他松的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完，那只妖怪又从地上起来了。
强大的妖怪，生命力旺盛的像野草。
怎么拍，都，拍，不，死！
他的身形急剧变化，人形逐渐退去，身躯变得庞大，甚至这整整一间店面都无法容纳他的身体。顶棚的吊灯在天花板之前就破碎，加固过的天花板也没能逃过一劫。整栋房屋像是被撑烂的丝绸，哪里还像是由钢筋土石构造而成？
连周围相邻的房屋也没能逃过一劫。
顷刻之间，原本整齐排列的街区全数被大妖怪膨胀的身体‘穿烂’，化作了一片废墟，
没有地震，没有海啸，但还在房屋之中的人都感受到了何谓地动天摇。
太宰治在这场战斗中是个相对而言的战五渣，实际他也不是一推就倒的白斩鸡。变故发生的瞬间当机立断地搀起身上挂彩的织田作之助从窗口跳了出去，天花板就是在他跳出去的下一秒倒塌的。
附近屋子里的人一早也被清了出去，不然此时一定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哭嚎声响彻云霄。然而附近虽然没有，更远的地方，风声送来了隐隐约约的惊呼声。
妖怪已经变化成了身形巨大的白犬，高楼大厦与他比肩。向着这个方向，无论是强壮还是瘦弱，视力是5.0还是5.2，都能清晰地看到这只巨大的犬。
废墟的另一侧，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吃了水月的糖和美味的食物，像只粘人的小狗一样跟过来的男孩子。他灰头土脸地摔在一旁，身上的擦伤也来不及管，对着废墟和他原本恐惧的巨大妖犬大声哭了起来。
他才是真正的战五渣。
房顶塌下来的那一瞬间，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更不用说逃出来了。他是被水月丢出来的，然而水月却慢了一步没有出来，深深埋在了那一片碎裂的土石之中。
他的泪水模糊了眼眶，瞳孔几乎像是失去了焦距。巨大的愤怒让他的头脑如同被烈火焚烧，理智荡然无存，脑袋中似乎只剩下火焰在跳跃。
妖怪没有正眼看他。
虽然遇见了已经不止一次，但妖怪从未将这个小孩子费力记在脑海中。不记得他上一次狼狈逃窜的身影，也不在乎刚刚他躲躲藏藏的样子。就像面对一颗小石子，看见了仿佛没有看见一眼，脚掌即将从他的身上踏过去。
这将是一场惨剧。
然而妖怪却忽然感受不到自己脚掌的存在了。
这一回他结结实实地讶异了。
目光向下，他的脚掌依然好好地在他身上，却一滴滴地向下融化，散发出香甜的糖果味。
四肢变成了柔软香甜的糖，身体渐渐陷下去，无法再顺利行走。呛鼻的灰尘带着酸酸甜甜的草莓味，仿佛变身成糖霜。废墟又苦又香，是纯度极高的巧克力。
甜。
甜！
甜！！！
浓甜的气味直冲妖怪的鼻腔，灵敏的鼻子几乎要在这样浓郁的甜美中坏掉。他的身体陷入变成巧克力的废墟，呼吸时呛了一大口巧克力浆。
心跳声变得震耳欲聋，比平常快了不知道多少倍。想动一动四肢，却完全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
妖怪在这无数孩子梦寐以求的糖果海中，衰竭地闭上了眼睛。
每种生物总有害怕的东西，比如修行千年的白娘子也不胜雄黄。再比如有大楼那么高的大白狗，他最终还是不能吃巧克力_(:з」∠
天生弱点。
没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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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个人会在这种时候看他，太宰治相信一定是这个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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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透露着欣赏的情绪，神态看上去隐约有些眼熟。普通人可能会回想好一会儿还毫无结果，然而凭太宰治的聪明，他用了不到一秒就迅速将某个画面从浩如烟海的回忆中翻了出来。
第一次见面，他跳楼，巫女进餐。
美酒牛排，衣香鬓影。
巫女不取，却转过头看着不断下坠的他，带着欣赏之色赞了一句真美。
恩，挺不是个人的。
这点妖怪还真的没有说错呢。
太宰治微笑。
水月看着太宰治，就像观赏行将凋零的樱花。一旁传来压切长谷部的怒吼声，在水月尚有闲情雅致‘赏花’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踏进末路。
妖怪没有再躲避了，然而他自信绝不会失手的一刀再一次没起到效用。这一次他没有劈空，确实让刀锋落到了实处。
可惜……
他的刀锋落在那条毛茸茸的尾巴上，像是劈着了流水，又如陷入了流沙。空荡荡地不像落在实处，劈中了却滑向一边。用错了力气的烦闷感勾着刚刚压下去的焦躁再次腾起，再不发泄一下就要将他吞噬。
故此才有一声怒吼。
这时水月叹了口气，她带着种无奈又宠溺的意味，忽而出声了，“往右一拳远。”
每个人战斗都有自己的习惯，身手矫健的优秀武者更是不容许他人随意指手画脚。可长谷部不在乎这点，他是刀，水月所拥有的刀。只要是水月的指令，哪怕让他把脖子往刀刃上送又如何呢？
他活着就是要为她死的。
于是他连思考这一招深意的功夫都省去，直接将刀刃刺向了水月所说的地方。
妖怪面对长谷部始终岿然不动的冰冷面容终于发生了变化，像面具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
刀光如此雪亮，如乍起的一道明光。拖出一道长虹，那寒光深深刺痛了观战者们的双眼，使他们情不自禁闭上了双目。
空气中弥漫出了腥气。
刀锋吻上肌肤，红梅在空气中肆意烂漫。鲜红痕迹染艳了妖怪白色的发白色的衣，也将长谷部半边面容点染出星星点点的红。
织田作之助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连刺出这一刀的长谷部都不怎么明白。这一刀是他刺的，却又不是他刺的。
他情不自禁地去望水月。
拥有人身后做人这么久，他在方才那一瞬又做了一回刀。被主人掌握在手中，随着她的意愿挥舞的刀。
水月轻轻一弹指，长谷部还没察觉出什么，听到身侧咕咚一声沉闷声响。已经酝酿了攻击的妖怪被气浪掀开到一旁，指尖削下了长谷部耳侧的细碎发丝。
长谷部可没留着什么长发，他背后顷刻起了一层冷汗。只差毫厘，他的头就要从脖子上滚下来了。
这妖怪也不是什么仁爱正义的妖怪，突袭起来同长谷部一般模样，是丝毫也不手软的。
水月走上前将长谷部肩上的碎发轻轻拂掉，并未责备，语调还十分的怜爱。“小心一些，不要懈怠。”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了，街角像只被投喂后的流浪狗崽一样跟过来的小男孩最先松了口气。然而他松的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完，那只妖怪又从地上起来了。
强大的妖怪，生命力旺盛的像野草。
怎么拍，都，拍，不，死！
他的身形急剧变化，人形逐渐退去，身躯变得庞大，甚至这整整一间店面都无法容纳他的身体。顶棚的吊灯在天花板之前就破碎，加固过的天花板也没能逃过一劫。整栋房屋像是被撑烂的丝绸，哪里还像是由钢筋土石构造而成？
连周围相邻的房屋也没能逃过一劫。
顷刻之间，原本整齐排列的街区全数被大妖怪膨胀的身体‘穿烂’，化作了一片废墟，
没有地震，没有海啸，但还在房屋之中的人都感受到了何谓地动天摇。
太宰治在这场战斗中是个相对而言的战五渣，实际他也不是一推就倒的白斩鸡。变故发生的瞬间当机立断地搀起身上挂彩的织田作之助从窗口跳了出去，天花板就是在他跳出去的下一秒倒塌的。
附近屋子里的人一早也被清了出去，不然此时一定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哭嚎声响彻云霄。然而附近虽然没有，更远的地方，风声送来了隐隐约约的惊呼声。
妖怪已经变化成了身形巨大的白犬，高楼大厦与他比肩。向着这个方向，无论是强壮还是瘦弱，视力是5.0还是5.2，都能清晰地看到这只巨大的犬。
废墟的另一侧，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吃了水月的糖和美味的食物，像只粘人的小狗一样跟过来的男孩子。他灰头土脸地摔在一旁，身上的擦伤也来不及管，对着废墟和他原本恐惧的巨大妖犬大声哭了起来。
他才是真正的战五渣。
房顶塌下来的那一瞬间，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更不用说逃出来了。他是被水月丢出来的，然而水月却慢了一步没有出来，深深埋在了那一片碎裂的土石之中。
他的泪水模糊了眼眶，瞳孔几乎像是失去了焦距。巨大的愤怒让他的头脑如同被烈火焚烧，理智荡然无存，脑袋中似乎只剩下火焰在跳跃。
妖怪没有正眼看他。
虽然遇见了已经不止一次，但妖怪从未将这个小孩子费力记在脑海中。不记得他上一次狼狈逃窜的身影，也不在乎刚刚他躲躲藏藏的样子。就像面对一颗小石子，看见了仿佛没有看见一眼，脚掌即将从他的身上踏过去。
这将是一场惨剧。
然而妖怪却忽然感受不到自己脚掌的存在了。
这一回他结结实实地讶异了。
目光向下，他的脚掌依然好好地在他身上，却一滴滴地向下融化，散发出香甜的糖果味。
四肢变成了柔软香甜的糖，身体渐渐陷下去，无法再顺利行走。呛鼻的灰尘带着酸酸甜甜的草莓味，仿佛变身成糖霜。废墟又苦又香，是纯度极高的巧克力。
甜。
甜！
甜！！！
浓甜的气味直冲妖怪的鼻腔，灵敏的鼻子几乎要在这样浓郁的甜美中坏掉。他的身体陷入变成巧克力的废墟，呼吸时呛了一大口巧克力浆。
心跳声变得震耳欲聋，比平常快了不知道多少倍。想动一动四肢，却完全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
妖怪在这无数孩子梦寐以求的糖果海中，衰竭地闭上了眼睛。
每种生物总有害怕的东西，比如修行千年的白娘子也不胜雄黄。再比如有大楼那么高的大白狗，他最终还是不能吃巧克力_(: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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