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_田间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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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一路舟车劳顿,飞机降落重庆江北机场已是晚上。

  候机大厅,灯光白炽。出口被朝阳会的职员和各界人士围得水路不通。

  10米横幅上,一排烫金大字贴着:

  “热烈欢迎朝阳会打拐英雄周语小姐凯旋归来”。

  锦旗数面。

  记者扛着摄像机,占据在有利地形。人群推攮,安保人员面色不耐的维持现场次序。

  周语退一步隐在墙根,皱眉问:“怎么还整这出!”

  杜畅搓着手,“周姐,这是必要的宣传!这么着,您就出面跟大家打个招呼,简单讲几句,剩下的就交给我去处理。”

  周语挥手,抬腿往反方向走,“你自己对付过去吧,我不出面。”

  杜畅哼哼唉唉,斜眼瞄李季。

  李季看了看表,定板,“今天太晚了,我和小语先回去。”

  杜畅叹气,掏出手机拨号,嘴上说:“行吧,周姐您也累了就先休息,改天我们再开个正式的新闻发布会。”电话这时通了,他对手机说,“李总现在改道从3号出口出来,你去那边接一下。”

  车在机场高速飞驰。

  两边高楼林立,远处霓虹跳跃。周语盯着光怪陆离的窗外,颇不适应。

  想起三小时前的匆匆一瞥,胸口揪得慌。

  他赶来了,一身黄土。

  想是骑的摩托,安全帽来不及戴,整片头发以一种不屈的姿势倾斜着。

  他扶着快餐店的橱窗喘气,周语打眼,他一眼寻到她。稍稳了稳,便向她跑来。

  李季拍了拍周语的肩,周语收回视线,随着李季走进登机口。

  依稀仿佛,身后的男人喊了她的名字,隐没在中英文交替的登机广播里。

  “饿了吗?”李季声如玉石的男中音打断周语思绪,“你水都没喝一口。”

  这么一想,还真是饿了,周语问,有什么吃的。

  李季说:“银耳汤,小火炖着,回去就能喝上。”

  周语滞了片刻,撑起身子,“让小玉放冰箱里镇一镇,冰的才爽口。”

  李季笑着骂:“你就贪凉,女孩子别吃太多冷饮。”

  周语漫不经心的哦一声。

  院门口,小佣人惊讶的瞪眼,心直口快:“周姐!您这也太城乡结合部了!”

  周语将肩上李季的西装取下来丢给她,扯了扯里面那套大红大绿的碎花绸衣,敲敲她的头,“你姐这会儿是资深洗剪吹!”

  李季在旁边笑。

  中央空调温湿度适中,周语在玄关连打了一连串喷嚏。

  李季问了声:“感冒了?”

  周语鼻子发痒,说话带鼻音:“鼻炎犯了吧,”她掌心揉鼻子,“我大概和你这儿八字不合,每回进来鼻炎就犯。”

  李季走到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子。

  “你在乡下没犯?”

  “那三个月好着呢。”

  周语鼻炎严重,在水库的确没遭罪,这么一回想,自己也感到惊奇,随口道,“山清水秀,宜居宜人啊。”

  李季瞥她一眼,她倒在沙发靠背上,痒得鼻翼直扇。

  李季拿起报纸,“怎么,还住出感情了?”

  周语顿了顿,下一刻,一脸欠的:“天然氧吧,谁去过都流连忘返。”

  李季笑了,手上报纸哗啦一抖,低头读报。

  冰镇银耳汤已盛好,放在桌上,周语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凉爽的口感沁入心肺。那种甜,醇厚绵长,似曾相识。

  周语吧唧嘴:“小玉,这汤怎么是红色?”

  小佣人搓着手走上来,一脸忧心:“啊,家里没冰糖了,我就放的红糖。怎么了周姐,不合胃口吗?”

  周语盯着碗,勺子搅了搅。神情淡淡,“那倒没有。”

  洗了个热水澡。

  脱裤子时一个红色打火机掉到地上,周语捡起来,指尖摩挲一阵,并着那两件大红大绿的绸衣,一块儿丢进垃圾桶。

  脑袋整个儿埋水里。

  脑海里,那个散着淡淡胆水味的剑走偏锋的浴缸逐渐清晰。淅淅沥沥的雨,清爽明快的打在瓦砾,穿黑背心的男人背对着她抽烟。

  ……

  一股跨过千年的负重感,犹犹豫豫的席卷而来。

  洗完关灯,浴室陷入黑暗……两分钟后,又华灯大盛。

  周语走到垃圾桶边,突然一脚踢去,泄愤般。

  桶内东西散了一地,她居高临下看了会儿,最后叹口气,弯腰将打火机捡起来。

  周语的车堵在新牌坊转盘的红绿灯前。

  戴草帽的中年妇女走来,周语关窗。

  车窗封闭的霎那,宣传单从细缝挤进来。

  “!”

  百无聊赖,周语瞟一眼,“依水而居,社区成熟,独一无二精装江景房”。绘制的青山碧水下,是一排大写加粗的电话号码。

  后面鸣笛四起,周语抛开单子,一轰油门冲了出去。

  近几年楼市萧条,售楼处却永远一派热火朝天。

  售楼经理口若悬河,对周语讲解着她们楼盘的各种优势。

  周语端着咖啡,望着对面那个将蛋糕糊了一桌的孩子出神。

  经理察觉到周语的漫不经心,笑容可掬的试探:“周小姐如果对我们的江景公寓没什么兴趣的话,我们还有临江的洋房别墅,面积都在两百平左右,也十分适合您这样对生活品质要求偏高的现代女性。”

  这时电话进来,周语示意。

  经理点头哈腰,“请便!请便!”

  杜畅在电话里压低声音问:“周姐,您还没到?新闻发布会还有一小时就开始了!”

  “哦!”周语看了看表,“我马上到。”

  挂上电话,售楼经理强颜欢笑:“周小姐您先忙,等您下次有空了,去我们的样板间看一看。”

  周语站起来,“就刚才那套吧,我今天先付订金,改天来办理剩下的相关手续。”

  售楼经理的带妆脸充满了枯木逢春,不敢置信的握着周语的手:“好的好的!周姐!哎呀周姐一看就是个爽快人!”

  这次朝阳会配合公安机关成功救出十多名被拐妇女儿童实属举国震惊的大事。在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大多数获救人员和家属均已到达现场,对着数十台摄像机镜头,向全国人民讲诉自己的不幸遭遇,和对政府与朝阳会慈善机构的深切感激。

  作为此次营救的英雄人物,周语自然要上台发表感想。无外是表达对买卖人口的痛斥和憎恨,对受害者的同情,对党和人.民政.府的歌颂……

  发表稿早有人写好,周语照着稿子,饱含感情的朗诵。

  记者提问对九曲水库的印象,周语顿了几秒。

  与前面被拐妇女的咬牙切齿不同,她平静的说:“很美,我很喜欢那儿。”

  这个回答与记者心里设想的答案南辕北辙,记者有些懵。

  杜畅笑着替周语铺台阶:“只要有一颗亲近自然的心都会喜欢上那片美不胜收的山水。”说完咧着嘴擦汗。

  记者又问:“听说九曲水库由于不通公路,才导致当地的经济文化过于落后。”

  周语说:“所以,我们朝阳会决定捐款200万,以彻底解决九曲水库的交通问题。”

  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场掌声鼎沸,气氛达到□□。

  坐在首席位置的李季原本一言不发,直到这时才侧身看了周语一眼。

  晚上,从九曲水库出来的十多名被拐妇女宴请周语吃饭。

  陶然居的中餐,中等价位,包房宽敞,菜品琳琅。

  房间里清一色的女性,年龄参差不齐。周语于她们有再造之恩,有人敬酒,有人塞红包。酒周语来者不拒,红包通通退还。

  话题始终围绕着山中梦魔般的岁月,众人几度抱头痛哭,回想周语收集自己毛发的经历,又笑得前仰后合。

  有人提起可爱的小四毛,有人提起刚在医院做完流产的陈佳。

  那天在场的都喝得不少,周语也有些酣然。顾来这个名字是谁最先提起的,周语已经不记得。

  她却能轻易的回忆起,当她听到那个名字时的情景,心境,甚至当时的光线------

  当她喝多昏眩时,眼前的灯光对她来说格外朦胧。对面酒柜里有一扇镜面,她还从镜面里看到一脸哂笑的自己。

  周语在生人前话不多,那时她夹着烟,靠在椅子上,笑吟吟的看着大家追忆。

  听到顾来的名字时,不知是她手抖了一下,还是烟灰太长。半截烟灰落到她腿上,将她裙子烫出个黑点。

  有人问:“你们还记得顾家的阿来吗?”

  一桌女人纷纷说记得,然后不约而同朝周语看去。

  周语掐了烟蒂,低头拍裙上的烟灰。她披着发,垂着眼睑,看不清表情,额头光洁,依旧漂亮。

  直到有人指名点姓的问她:“小周,我记得阿来那时对你挺不错的哈?”

  周语唔了声,声音带笑,“是啊。”

  “你们还联系吗?”

  “没。”

  另一人答话,“就是说啊,被卖到咱们水库的女人哪个不被男人打?”

  说话的妇女已过了不惑之年,在九曲水库呆了半辈子,黑红的肤色,带着浓郁的当地口音。刚才回忆九曲水库时,她在齿寒中又带着不可言说的眷念,个人情感最为复杂浓烈。

  此刻她连番称赞,“就数顾二娃脾气好,只有顾二娃不打婆娘。”

  “非但不打,阿来对小周宝贝得很呢!哎呀,我一想起香桂那时吃瘪的样子,我就想笑!”

  众人稀稀拉拉笑起来,气氛变得融洽。

  有人敬酒,周语举杯相迎。

  抬头那瞬间,头顶明晃晃的水晶灯射进眼里,她嘶一声,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哎,有些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月开的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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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套马的汉子》……原谅作者一生放荡不羁爱K歌

  作者年纪大了,越来越重口味,志同道合者,加个作者收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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