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_田间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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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暑假的时候,周语受舅妈施压,奉命教表妹学游泳。

  两个姑娘正要低眉顺眼的偷溜进“富生”会所的恒温游泳池,被工作人员逮个正着,扣在大堂的前台不让进。

  说是偷溜进去,其实也不尽然,她们手上有两张会员卡。

  表妹那张卡是本人身份证办的没问题,但周语手里的卡却是舅妈的名字。

  会所的要求是实名制消费,所以这样的事他们是不允许的。

  周语的表妹足够泼辣,且牙尖嘴利,与客户经理雄辩滔滔。

  经理态度婉约,潜在意思就是:要么办卡,要么滚。

  周语觉得丢人,并不参与。

  原本小事一桩,但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走过来,竟是周语的语文老师,李季。

  这事就尴尬了。

  李季直径走过来。

  经理毕恭毕敬的喊了声:“李先生。”

  李季平常说话比起在教室里,要清澈许多,男中音清朗如玉:“怎么回事?”

  经理简要阐明起因,期间周语用发挡脸,背过身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

  表妹并不知情,只道更大的领导来了,捍卫自身利益的决心壮志勃勃,激动万分,将手中的会员卡往台上拍得啪啪直响。

  周语偷瞄,余光中,李季似乎往自己这边看一眼。她赶紧回神。

  李季说:“情况我已大致了解了。邓经理,这事交由我来处理,你先去忙吧。”

  可以远离蛮不讲理的顾客,客户经理求之不得,堂而皇之的退下了。

  李季突然出声:“你过来。”

  四周静了极了。

  周语左右看了看,指着脸:“你叫我?”

  李季忍俊不禁:“老师也不会喊了?”

  周语脸猛的涨红,干咳一声,走过去别别扭扭的喊了声:“李老师。”

  李季对前台说:“给她办一张年卡,记我名下。”

  前台小妹年龄不大,起先仗着这事占理,对周语二人甩尽脸子。不想峰回路转来得太过突兀,她一时转不过来,冲口而出:“什么?”

  一张年卡,近万元的恩惠。不仅是前台小妹,连周语也惊得瞠目结舌。

  李季的手在大理石台面缓缓点了点,漫不经心的说一句:“有问题?”

  周语瞟了一眼,发现他手指修长,甲缝干净,侧颜也是丰神俊秀的。

  老板的儿子都开口了,自己一个打工妹还能螳螂挡车?前台忙不迭的摇头:“没问题,没问题。”一边说,一边拿出办卡单据。

  前台小妹低头填写资料,嘴上问:“小姐的姓名。”

  毕竟只有十来岁,穿一身笔挺西服的李季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刚才还彪悍泼辣的表妹呆若木鸡,周语也好不到哪里去,话都不会说了。

  于是李季帮她说:“周语。”

  那年李季刚满30,青春正健。

  有些体坛赛事变态得很,体校学生要参加还得考核文化课。好几次全国性的游泳比赛,周语都因为文化课不及格,而失去参赛资格。

  周语的英语和数学都勉勉强强,唯独语文烂得一塌糊涂。

  周母属于病急乱投医,找李季替女儿开小灶,加上游泳教练的游说,李季也不好推辞。

  此后的两年里,每周两次,周语会背着书包,去李季在校外的公寓楼里补习。

  与周语一起去的还有一个男同学,仗着与李季沾点亲,免不了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主人视角。

  那人叫汤晋,练田径的,小腿肌肉格外发达。

  汤晋长相帅气,出手又阔绰,在学校里出尽风头,女朋友隔三岔五的换。

  那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尊。周语和汤晋每周都一起去李季家补课,却从没说过一句话。往往周语去时,他已经坐那儿背书了;补课刚刚完毕周语课本还没收好,他已夺门而去。

  两人真正开始说话,已是一个月之后。

  周语在花店五次三番的徘徊。花店老板问:“送给男人还是女人?”

  周语干咳一声,说:“男人。”

  老板极力推荐:“红玫瑰代表真爱;满天星代表想念;紫丁香代表初恋……”

  周语的脸像火烧云,最后挑了一束“剑兰”,花语稍微委婉一些,花语是怀念。

  周语将花放在背后,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漂亮的卷发女人,两人都愣一下。

  那人看一眼周语,又看一眼她手里的花,问:“你找谁?”

  李季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让她进来,那是我学生。”

  女人说一口不分声调的普通话:“哦,你是周语!你好,我是Helen,是李季的妻子,”她看着周语手上的花,咧开嘴笑道,“你也知道今天我丈夫过生日?”

  周语没说话,余光触及餐厅桌面,那里摆着一大捧红玫瑰,艳得刺眼。

  周语与师母简单打过招呼后,直径走到汤晋跟前,将花往他面前一杵:“给你的。”

  那是周语第一次对汤晋说话。那时汤晋正咬着筷子看欧盟联赛,冷不丁一大束鲜花从天而降。他吓了一跳,缩着肩膀问:“你……吃错药了?”

  周语一脸不耐:“替人送的。”

  周语长得好看,天生的黛眉红唇,学校里的男生哪个没在背后偷偷议论过。

  汤晋耳根发烫,挠秃后脑勺也找不到一句像样的话来应对这样的场面,傻里傻气的接过花,一言不发。

  周语从书包里取出课本,头也没抬的加一句:“不喜欢就丢垃圾桶。”

  平日里再是趾高气昂,汤晋到底也只是个刚到弱冠的少年。无论他如何装模作样的不屑一顾,终究没舍得将花扔了。

  吃饭时,李季拐弯抹角的教训:“学生还是不要早恋。”

  倒是他老婆,那个从小在国外生活的优雅自信的女人,乐呵呵的替孩子们开脱:“你就是守旧,他们这样的年纪,谈恋爱太正常了呀!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

  李季爱妻,李季和煦的说:“你现在也年轻。”

  Helen开心极了,说:“上帝保佑,你终于学会怎样和女孩子说话了!”

  有椅子刮地的声音,然后四周静下来。周语抬头,面对的两人在接吻。

  她赶紧低头扒饭。

  汤晋也看到了,自顾夹菜,嘴上漫不经心的说:“外国人就是奔放啊。”像是解释给周语听.

  她的尴尬缓解些。

  补课结束已是晚上八点,李季刚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汤晋一如往常,一马当先往门外冲去。

  练田径的就是不一样,眨眼已不见人影。

  周语背着书包走到电梯口,发现两部电梯同时坏了,李季家住7楼,楼层不高,周语走楼梯。

  走到五楼时,声控灯没亮,她再跺了下脚,眼前仍是漆黑一片。

  周语胆大,但毕竟是女孩,扶着墙一步步往下挪时,小腿有些发颤。

  这时,右手被人握住,周语下意识叫出声。

  汤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旁:“你别怕,是我!”

  周语有些恼怒,推他一把:“专门站这儿吓人,有意思吗?”

  汤晋答非所问:“其实这花不是给我的吧。”

  周语“嘁”一声,不予理睬。

  汤晋抬手将花扔进旁边垃圾桶。

  周语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句:“幼稚。”便要下楼,手腕上的力道一紧,她又被拽了回去。

  那时汤晋十几岁,正是少年轻狂。

  黑暗中,啪的一声,汤晋点燃手中的打火机,什么也没说,斜着身子往下走,手中的火光尽量照着她眼前的台阶。

  原来他发现这里灯坏了,特地在这儿等她。

  周语也没多言,默默跟在他身后。

  那时已是初秋,他仍穿着运动短裤。倾斜的火苗下,她看到一双肌肉结实的小腿。

  那天之后,汤晋对周语展开了高调而猛烈的追求,只要不在训练场地,他必定是跟在周语身边,就连上课也赖在周语教室里。

  有一次一位知名导演到学校选一位善于游泳的女孩做替身演员,导演一眼选中周语,周语虽然没有表演经验,但身材与容貌都无可挑剔,表现也是可圈可点,颇有灵气。

  从那以后,周语时不时能有上大荧幕的机会。

  心上人有这番成就,汤晋又得意又焦虑,经常前去拍摄现场探班,以男友自居。

  对于汤晋的死缠烂打,李季曾义正言辞的批评过,却也拿这么一个热血沸腾的少年没有办法。

  汤晋依旧我行无素,甚至因为周语的拒绝,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大有越挫越勇的势头。

  李季的妻子在国内住了半年,迷上了麻将。她称那136张小方块儿为东方最神奇的排兵布阵。

  那段时间每当补习结束,Helen便会召集四人坐一起打麻将。输的人便喝白开水。

  两个学生都是新手,李季爱护周语,Helen照顾汤晋,气氛融洽和谐。偶尔伴随着两位情窦初开的少年的拌嘴。时隔多年回想起来,那些傍晚仍是美好的。

  两年后,李季父亲过世。与此同时,Helen有了身孕。初为人父的李季,这才从悲痛之中,多了一份暂新的守望。

  李季辞去语文教师一职,全力接管父亲的产业。

  那时周语随剧组在新疆拍戏,地处沙漠,人迹罕至。她望着繁星满斗,突然在电话里说想吃重庆的凉虾。

  汤晋正要去广东比赛,却偷偷飞往新疆,再从新疆辗转广东。

  当周语捧着那碗仍冒着阵阵寒气的凉虾时,她感激涕零,终于没有拒绝他的拥吻。

  乌鲁木齐的机场,汤晋激动的亲吻着让他魂牵梦绕两年之久的女孩,高兴得不能自持。

  周语与汤晋确认关系之后,汤晋便以拍戏辛苦为由,不让周语继续涉足演艺圈了,周语也依他,果然与那圈子里的人彻底告别。

  快毕业的时候,周语二十岁,听了汤晋的建议,去富生游泳馆兼职做游泳教练。

  富生游泳馆的救生人员,是一个叫白璐的女人,比周语大出好几岁,两人同学校不同专业,白璐当年学的是花样游泳。

  即为校友,两人见面也会打声招呼,闲暇之余会坐在一起聊上几句。

  白璐的弟弟白坤,十四五岁的少年,伶俐而彬彬有礼。每当遇到白璐的晚班,白坤便会来接姐姐下班。

  那少年长得眉清目秀,话不多,总是静静的坐在岸边。见到周语会腼腆的招呼一句:“周姐姐。”

  他去买水,白璐有一份,周语也必定会有一份。

  周语十分喜欢他。

  这么个半大的孩子,汤晋也一本正经的吃醋。周语觉得好笑。

  那段时间汤晋恨不得整天都和周语粘在一起,奈何他陆地上跑得飞快,到水里却是只旱鸭子------小时候汤晋被淹过,对水有生理到心理性的恐惧,怎么都学不会。

  于是周语的少年游泳班里,多了一个肌肉发达的超龄儿童。

  汤晋在游泳馆就和周教练插科打诨,鞍前马后,真让他下水,他又畏首畏尾。

  教了他两个月,连个潜泳都没学会。

  那时已是晚上9点,游泳馆马上关门,周语急了,当着一群小鬼的面骂了他几句。白坤刚好在场,坐在岸边呵呵的笑。

  汤晋面上过不去,心里发了狠。

  汤晋找周语要游泳馆钥匙,说要留下来独自练习时,周语并没多想,只嘱咐他练习结束后要记得锁门,便将钥匙交给了他。

  她哪里想到,再次见到汤晋,他已是一具湿漉漉的尸体,躺在冰凉的游泳池边。

  在他身边,白坤也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5点,放全文。就算这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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