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_80年代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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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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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怕。”

  靳阳在萨楚拉耳边说道。

  车外的人围的越来越多,卡其尔赶紧把车子熄了火,怕自己一个刹车没踩住,万一往前走一点就得碰着人。

  咣咣咣

  车玻璃被敲的震天响,外头的人声嘶力竭的喊着:“下来!你们下来!“

  靳阳张嘴解释着,声音却被淹没在汹涌的呼喊中,消失不见,连个浪花都没有激起。

  矿里头看大门瞧见这幅场景,连忙找了还在矿上调查的警员,着急忙慌的棉袄都没来的及披。

  外头那帮人像是疯了一样,见着谁都是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

  警员们得到消息,跑着到了大门口,连拉带拽的拖住人,靳阳他们的车才进了矿里。

  亲属们还要往矿里冲,矿上仅剩不多的员工和警员一起把人拦在了外头,大铁门关上,锁头挂上。

  门里门外两幅光景,门外的人扒在铁门上用力晃着,比刚才更加愤怒。

  靳阳跟萨楚拉下车时发现车上的玻璃全部按着手印,连块空隙都没有。

  卡其尔下车先使袖子在玻璃上擦了几下,擦也擦不干净干脆作罢。

  望着那些疯了一般的家属,不只是吓得还是天气冷给冻的,卡其尔打了个冷颤。

  萨楚拉的肚子有了明显的起伏,饶事这样的冬季,大家穿的厚厚的,也能看出来是个孕妇。

  矿上管事的一瞧领导怀着孕都敢来,脸上立刻烧了起来。

  咱矿上几个该站出来主事的,都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在外头几天了?”

  靳阳问道。

  如今矿上管事的是矿长的哥哥,脸上皱纹遍布,满头花白:“两天了,摆着棺材在我们大门口,见谁咬谁。”

  语气里颇有不屑。

  “就是想要钱么,等责任认定下来了,该赔多少赔多少,现在闹啥子?”

  话说的剌耳朵,靳阳和萨楚拉皱起眉头。

  “人命不是你赔钱就能算了的。”

  萨楚拉上前一步,定定的看着这位讲话的管事人。

  “母亲十月怀胎,双亲拉扯长大,之后生儿育女。外头的人有爹妈,有子女,大冬天来你门口讨的不是钱,是公道。”

  矿长的哥哥是知天命的年纪,被个小姑娘劈头盖脸训了一顿脸上有些挂不住。

  当即就吊长脸:“行行行,你是领导,你说的对!”

  萨楚拉瞧他这幅不服气的样子就火冒三丈,都说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现在正是最冷的时候,他们下车一会儿功夫都打哆嗦,死者家属们在门口得冷成啥样。

  “为啥锁门?”

  萨楚拉干脆摆出了领导的架子,语气非常刚硬。

  “冻的受不了他们就走了呗。”

  管事的一张嘴,就连他们自己矿上的人都听不下去。

  来调查的警员和靳阳他们一行人纷纷侧目而视,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长心肝。

  “叫伙房去烧热水,煮姜汤。”

  靳阳把媳妇拽到了自己身后,高个子往前一站,给管事的人压力都不一样。

  “虽然你这是个私人煤矿,但是好歹我们也当的起你的上级。这场事故性质及其恶劣,记住我们是来帮你擦屁。股的,所以闭上你这张臭嘴。”

  小姑娘的话管事的不当回事儿,但靳阳这么高个字杵在他跟前,又一脸怒意,他有点怕这人一个不高兴给自己一巴掌。

  他是来帮兄弟收拾烂摊子的,眼前的小伙子二十几岁,他都五十,动起手来肯定打不过,挨揍可不值。

  于是满不情愿的叫了工人:“听见领导说啥了吗,去烧热水!”

  剜了一眼这个管事的,靳阳和萨楚拉去和调查的警员了解情况。

  警员领着他们三个去出事的地方看了看,仍是一片狼籍。

  黑心小煤矿,安全设备也不过关,工人们也存在过劳的现象,几乎就是矿上的全责。

  “您瞅他这哥,也能把那矿长性格猜个差不离。”

  跟靳阳他们说完情况,警员说了句带着个人情绪的评价。

  几人在冷风里吹了一会儿,冻的不行,萨楚拉还大着肚子。

  大家怕她出什么意外,情况说完警员赶紧道:“快领着女同志回屋里暖暖吧,现场就是这么个情况。等过些日子老板判了就能赔钱,跑不了。”

  萨楚拉把衣服拢紧,连连摆手,抓过一个陪同的矿工道:“去热水烧好了吗?”

  矿工一辈子也没见过个领导,还以为她的官大的很,吓得一留言就跑去厨房问了。

  问完也不敢磨蹭,连跑带颠的折了回来,前天刚刚下过雪,路上还摔了几跤,身上脏兮兮的出现在了靳阳他们跟前。

  上气不接下气的跟萨楚拉说:“烧好了。”

  萨楚拉听完颔首,走到一边和靳阳商量,靳阳似乎有些不同意,但有觉得萨楚拉说的在理,只好勉强答应。

  几人再度往进来的大门口走去,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响,寒风如刀,刀刀扎在人身上。

  几人还没走到铁门那里,家属们看见人影就站了起来,情绪激动。

  靳阳护在萨楚拉前头,一步步靠近铁门,卡其尔站在一旁十分有威慑力。

  “大家先听我说!”

  靳阳举起双手,想让他们安静。

  但亲人的棺材还摆在跟前,如何镇静的下来,现在这样已经算是镇定了。

  吼了好几嗓子,靳阳也没能让亲属们静下来,萨楚拉不顾靳阳阻拦走到了他前头。

  “大家先安静一下好不好?”

  大着肚子的女人说话,显然比男人好使。

  “我们是来调查事故的,肯定会给大家做主,你们先安静下来听我说。”

  人群逐渐没了声音,垂下手看向她。

  自家的媳妇要是大着肚子,数九寒天肯定在家里养着,这位女同志到还有点要帮忙的样子在。

  “天寒地冻的,各位在这里守着要出问题的。矿里头现在烧了热水,大家要是能保证不闹事,我就做主领着你们进去。”

  不少人都是全家出动,年轻人倒是还能撑,但老人和孩子有些撑不住了。

  萨楚拉的提议说出来,竟也没有人反驳,反而沉默了下来。

  “矿长已经被抓走了,大家也是知道了。现在里头的是你们亲人的工友,还有调查情况的警员,都不是坏人。”

  萨楚拉上前一步,继续道。

  “事情肯定要解决,进去以后我们商量商量,看大家有什么需求,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来了几天,终于有个说人话的了。

  一些妇女忍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抱怨道:“里头那个管事,长得都不叫嘴。”

  靳阳他们也听过那人讲话,知道是个啥动静,难怪家属们这么激动。

  领导放话,看大门的也不敢不听。

  事实上他早就看见门口的人可怜了,要不是矿长的哥哥不让开门,他哪里撑得住。

  当即回去拿了钥匙,就开了铁门。

  靳阳和萨楚拉领着家属们长驱直入,直奔工人们吃饭的食堂。

  家属们做好,挨个领了热水,喝着暖了身子。

  矿长的哥哥听到这个消息一路狂奔而来,刚走到食堂门口还没张嘴,里头的人就瞧见他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扔了手里的杯子,跳上桌子站在高处,跟食堂里的苦主们大声喊道:“那个缺德玩意儿在门口呢!”

  人们一听,血气上涌,答应萨楚拉的话忘了个干干净金,放下杯子转身就往外追,抓住那个狗东西得好好揍一顿解气。

  管事的原本是来发火的,谁料现在一群人凶神恶煞的追着他,那表情跟阎王殿的鬼差也差不离了,吓得他扭头拔腿就跑。

  这么多亲属,隔着铁门他说了多难听的话,这会儿没个堵挡,被他们抓住还不是完蛋了?

  两个小领导爱咋折腾咋折腾去,他是不管了。别给弟弟收拾烂摊子,再把自己搭进去。

  管事的岁数不小,可旺盛的求生欲下他还跑的挺快,挨了几下子无关痛痒的打,竟然还给他逃脱了。

  他这一跑就再没回来,靳阳和萨楚拉两口子彻底成了管事的人。又是安抚家属,又是给上头写报告的,接连几日忙的不可开交。

  白音不知道从啥地方得了消息,站出来带头,和几个相熟的小矿长偷偷送来一笔钱,先发给了矿工家属们。

  该下葬的下葬,总要让走了的人入土为安,不能放在棺材里摆到煤矿门口。

  不光恶心不着黑心的矿长,倒头来还是亲人们自己心里不舒服。

  要判这位矿长也还得一段日子,许多程序得走,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

  白音他们送来的这笔钱,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亲属们回去给走了的办后事,萨楚拉和靳阳才算是有功夫能喘口气。

  好容易能够歇一歇吧,两口子躺在被窝里,谁也说不出话。

  和人命牵扯上的工作,实在是难熬啊。

  距离过年剩下两个月了,可眼下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矿上的人越来越少,饶是个煤矿,此刻都显得冷冰冰的。

  加上今年又分外的冷,靳阳从后头楼主萨楚拉,两人缩在一处,用彼此的温度取着暖。

  “唉……”

  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还是以前在呼盟好啊,每天一个人见不到,找到矿了开心,找不到继续找就好。

  他俩写的报告送上去第三天,青城那里就来了信。

  一份红头文件拍在了所有人的脸上,打的人措手不及。

  靳阳和萨楚拉在得到消息之后,坐在原地许久反应不过来。

  文件上就一个指示,所有小煤矿全部关停。

  上头发下来轻飘飘的几张纸,底下看完简直要闹翻了天。

  小矿长们乌泱泱的组着团来找靳阳,堵在他们门口骂街。

  “我们还给捐了钱,又不是我的矿出了事,凭什么你说关停就关停?”

  光骂街还不够解气的,有几个矿长上来朝门踹了几脚,靳阳想出去和他们解释解释,被老婆拦了下来。

  毕竟靳阳跟萨楚拉也无能为力,最后还是躲在屋里没有出去,也实在是没脸出来。

  跟靳阳这里撒了气,小矿长们又组团上了青城,找真正管事的领导告状。

  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都新社会还有连坐这一说?

  谁成想正当诉求不仅没被采纳,竟然被轰了回来。

  上头的决心很重,小煤矿一个不留全部关停,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动作还非常迅速,这边判黑心煤矿的矿长程序都没走完,那边已经大刀阔斧的干了起来。

  小煤矿的工人全部遣散,井口通通炸掉,火功用的炸.药警局一起回收。

  花了好几年才有了现在这幅光景的小煤矿,几乎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

  往日里轰隆做响的机器,现在沉默的停在角落。

  沉睡在地下不知多少年的煤炭,随着矿井洞口被炸平,再次陷入了黑暗。

  真的是变天了啊……

  靳阳跟萨楚拉晨起醒来,大刀就连他们这个已经处在瘫痪状态的小煤矿都没有放过。

  本来就剩下不多的工人背着行李往矿区外走,不是他们不想留,而是不能留,只剩下无数落寞离去的背影,看的靳阳和萨楚拉眼圈发红。

  像是老天爷有所感应一般,雪花飘了起来。

  洋洋洒洒的落下,鹅毛一般的大雪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地面覆盖了。

  白雪遮住了泥土,遮住了磕磕巴巴的坑洞,好像这世上一直就是如此洁白,如此纯净。

  仿佛这样一场大雪下来,这样轰轰烈烈的大刀砍下,就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工人们身上扛着行李往外走,肩上担子很重,步子迈得极慢。

  无数身影都是向外的,偏偏有一人,只身从外面走来,逆着人潮汹涌。

  靳阳和萨楚拉站在窗边看的真切,这人一步一步,顶风而来,脊背却绷的很直。

  他的肩上身上早已被雪覆盖,不似离去的矿工带着行李,他身上什么都没有,清爽的很。

  直到这人走到他们跟前,靳阳和萨楚拉都没认出来是谁。

  咚咚咚

  来人敲响了萨楚拉和靳阳的门。

  靳阳亲自走到门口,从里头揪开铁钎子,拉门让人进来。

  门打开的瞬间,风雪一股子涌入,是扑面的冷。

  这人进门之后把帽子摘掉,眉毛和睫毛上冻结的霜在室内被热气融化,成了晶莹的水珠挂在眼角。

  拍掉了身上的雪,露出了一副他们熟悉面容。

  不是别人,正是好几个月没见的白银。

  白银给遇难矿工家属送钱的时候没有来,说是做好事不留名。

  现在这个关头,矿长们全焦头烂额,他怎么来了?

  白音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明明是笑着,可怎么看都别扭。

  眼底没有半分笑意,强扯出来的笑意让人看着更加难受。

  “你怎么来了?”

  靳阳把门关上,风雪被挡在了外头,问道。

  白音干笑一声,往里走了几步,萨楚拉的肚子已经大到他一眼就发现了。

  “谁让我当初瞎许愿呢,答应了要给你们捐东西,说话不算话可不行。”

  白音从对着火炉搓了搓手,指节活动起来容易了,他伸到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

  上头长长的写着一溜字,密密麻麻的。

  站起来递给萨楚拉,白音难得看起来像个好人:“给,这单子是答应你要捐的东西。过些日子我找人给你们送过去,放进你们办的那个公园,摆着肯定好看。”

  萨楚拉怔怔的接过,这都啥时候了,所有小煤矿的矿长都在找关系告状,白音竟然来给他们捐东西了?

  她把纸递了回去:“你们都在赔钱,我这时候肯定也不会催你,还是收回去吧。以后当个本钱,你这么年轻,可以东山再起。”

  “我虽然看起来不像好人,但其实是个好人,说到就要做到。”

  白音固执的把单子给了萨楚拉,退到炉子旁蹲下烤火。

  “也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没干过亏心的事。对矿工咱更没欺负过,卖炭耍了点小聪明,但也公开了不是嘛……”

  挨着炉子,白音的脸被烤红了,平日里唬人的大个子蹲在地上,竟有几分可怜的意思在。

  “哎,上头一刀砍下来,长的短的也不管,好的坏的也不管,反正都不让干。”

  靳阳两口子听出了白音话里的委屈,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也没有立场去说。

  白音倒是没啥,自己站了起来:“我知道这也不是你俩能管的事,就是随口抱怨几句。”

  靳阳拍拍白音的肩膀,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我要走了,不开煤矿了,去阿盟找石头去。”

  白银再度露出白牙,比来比去,石头比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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