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问答_辰砂引:嫁衣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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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问答

  将近亥时,艺馨小筑内室里,许静瞳终于睡熟了。

  同过去的十几年相比,这些日子许静瞳的身体确实好了很多。

  但终究他底子太弱,饶是无忧无虑,也到底不比旁人,稍有不慎仍是免不了头疼脑热,偶有咳喘。

  这两日便因受了些风,白天倦怠乏力食欲不振,晚上也莫名其妙地睡不安稳,身上又有些发热。

  吴晴坐在床沿,目光锁定少年的睡颜,眸底隐隐透出几分痴色。

  隔帘外,穆公公先伸长脖子看了看,而后小心掀开帘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行至吴晴身侧后,微微俯首,将嗓音压到最低,窃窃言道:“晴姑娘,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去歇息吧。”

  吴晴猝然收神,故作矜持地转头看向穆公公,却不言语,像是在寻思着什么大事。

  穆公公被她看得不甚自在,又猜不透她的心思,少不得犯疑道:“晴,晴姑娘这是……?”

  穆公公这么一问,吴晴这才敛目抿了抿唇,随即站起身来,不自觉再转头看了一眼许静瞳,而后又回头看向穆公公,正色道:“公公借一步说话。”

  语毕,也不待穆公公回应,便自顾自地出去了。

  穆公公一脸茫然,目送着吴晴离去后,习惯性地为许静瞳掖了掖被角,这才匆匆出去了。

  吴晴就在外间,穆公公默默行至她身后,还未及开口,吴晴便先转过身来,面若冰霜,开门见山地问道:“公公可认识家父秦太医?”

  这个问题猝不及防,穆公公当即就变了脸色,“晴姑娘为何突然……”

  话说一半,穆公公意识到自己在说废话,便及时闭了闭嘴。

  人家是秦太医之女,问这个问题好像再正常不过。

  穆公公如是想着,便不自觉点了点头,改口答道:“认识。”

  这个答案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吴晴的神色没有明显的变化,继续问道:“那公公,可识得家父的笔迹?”

  “呃……”

  穆公公再次诧异,却也老老实实地答道:“认得。”

  不想,吴晴听了这话,竟满眼狐疑地说道:“穆公公,此事关乎家父的清白,公公可得实话实说。”

  穆公公一头雾水,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也深知这晴姑娘虽性子古怪,却也不是个心眼不好的,于是便认真解释道:

  “哈,晴姑娘多虑了,实不相瞒,奴才之前是服侍元皇后的,当年,秦太医经常给元皇后开药方,他的笔迹,奴才自是认得。”

  听了这话,吴晴眼中的疑色方稍稍褪去几分,“那好,既如此,那烦请公公帮忙看一看……”

  吴晴说着,自怀中取出一纸书信来,恭敬递给穆公公道,“这封书信,是不是家父的笔迹。”

  穆公公不明所以地接过,将那叠得四四方方的书信打开,但见那白纸上黑字工整,虽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语意却是断断续续无头无尾,看完也不知道到底写了什么。

  信中出现了些许“陛下”、“元皇后”、“罪臣”等字眼,最后的落款倒是写得清楚:罪臣秦树绝笔。

  看落款看语气,确是秦太医,可看笔迹,又分明不是秦太医。

  穆公公眉头紧锁,久久盯着书信不发一语,吴晴脸色微沉,瞪着眼睛试探一般问道:“公公看完了么?此书信可是家父的笔迹?”

  穆公公闻言慌忙回神,抬头看着吴晴,讶然问道:“此信,晴姑娘是从哪儿得来的?”

  吴晴神色复杂,似笑非笑道:“公公得先回答我,我才能回答公公,要不然,我就无法判断公公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穆公公脸色一白,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吴晴套进去了,可怜他终究只是个奴才,而人家吴晴怎么着也算是半个主子,今日这个坑,纵是火海油锅,他也非跳不可。

  所谓无知者无畏,穆公公对当年秦树之内情一无所知,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于是便如实答道:“好吧,那奴才就实话实说了,秦太医当年开的方子,不是这个笔迹。”

  吴晴将信将疑地眨眨眼,又从怀中取出一方尺素来,一层一层地展开。

  穆公公睁眼瞧着,但见那雪色的尺素之上,暗红色的字迹密密麻麻,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血书。

  穆公公脑中立时闪过这个词来,但见吴晴双手举起那白绢血字,花容间的冰霜好似又厚重了几分。

  “那这个呢?公公,这个,可是家父的笔迹?”

  吴晴冷冷问道。

  周遭的气氛瞬间跟着冷冽下来,穆公公看看那血书,又看看手中的书信,心下渐渐有了道理。

  血书确是秦树的笔迹,看内容,显然是秦树临终前留给磬和帝的。

  而这书信,只是零零散散地摘取了血书的部分字句,看笔迹,多半是个男子写的。

  结合吴晴今日所言,显然这书信只是为了试探,试探他到底有没有说实话。

  如此一来,血书自然是磬和帝给吴晴的,而吴晴对血书的真实性有所怀疑,所以才会来试探他。

  可是,吴晴既如此不信任别人,那这书信又会是谁写的呢?

  这封一看就像是男子笔迹的书信,总不会是吴晴自己写的吧。

  十有八九是不可能的。

  思及此处,穆公公定了定心神,清清嗓子淡淡笑道:“哈,晴姑娘是不是得先回答奴才,这封书信,是谁替姑娘写的?”

  吴晴脸色微变,若有所思片刻后,终于黯然答道:“是我一位兄长。”

  “一位兄长?”

  穆公公半惊半疑道,“这么说,晴姑娘并非孤身一人,而是有几位兄长在宫外?”

  吴晴白眼一翻,语带不满道:“公公多问了。”

  穆公公一时语塞,终是不敢得罪人家,只好点点头道:“是。”

  只一个“是”字,便没有了下文,也不知道回应的是“公公多问了”,还是“可是家父的笔迹”。

  吴晴暗暗咬了咬牙,又追问道:“这血书,确是家父的笔迹么?”

  穆公公若有所思地看了吴晴片刻,终于再次点了点头,并意味深长地说道:“晴姑娘,疑心太重不是好事啊,秦太医若是泉下有知,必不愿看见姑娘如此。”

  语毕,也不管吴晴花容失色,将手中书信恭敬放于身旁的桌子上,自顾自地向内室走去。

  待要掀开隔帘时,穆公公又微微转过头来,语气却有些生疏道:“想是这些时日,晴姑娘服侍殿下累着了,快去春雪阁好好休息吧。如今殿下已无大碍,有奴才同匪石他们留心便可,无需姑娘费心了。”

  说完,也不待吴晴回应,直接掀帘去了内室。

  吴晴攥紧手中的血书,眸中原本咄咄逼人的冷色,不知何时已失了大半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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