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绝命阵_梅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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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绝命阵

  逍遥洞主此时一心都在这二十四副绝命阵上,只等有人破了这些阵,便立马可进ru极乐之门,修习那梦寐以求的两大奇功了,这当,他那有心情管这闲事,便道:“如今索桥已断,反正他也是逃不出去,大家又何必急在一时?如今当务之急是破这绝命阵,大家也都知道,这潮音洞一过酉时便潮水上涨,现在已是未时,我们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了,在这两个时辰的时间里,要想修好索桥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只有孤注一掷把这绝命阵破掉,极乐之门一开,大家必有生机……”

  “阿弥陀佛,为此绝命阵我们已伤亡数人,破阵之事还须细细斟酌才可!”说话的是少林十大神僧之一的智通大师,不愧是出家人,果然是慈悲为怀。

  “斟酌?现在我们已是无路可走,破阵迫在眉睫,还如何个斟酌法?”丐帮帮主史大头早已有些不耐烦,他们丐帮的人都是贫苦出身,下棋这种雅事跟他们那是八辈子也擦不上边,反正破阵死人再多也轮不到死他们丐帮人,他怕什么?只盼赶忙有棋艺高超的傻冒上去破了阵,他们好捡现成。

  “老夫还是觉得智通大师的话言之有理,破阵之事非同小可,关乎身家性命,那能仓促为之,还须大家研讨了对策之后,选一个黄道吉日,再来破阵方为上策!”说话的人白面长须,身配长剑,手持经卷,俨然黄卿大儒,让人观之油然而生仰慕之意,这人正是以一手斩雪剑法名动江湖的踏雪斋斋主叶问天。

  叶问天既已开了口,薛师道那能憋的住,武林中人有谁不知道这两人是死对头,叶问天创了套剑法起名叫“斩薛剑”,薛师道便跟着弄了个“摘叶手”出来,叶问天自号踏雪斋斋主,薛师道便自称扫叶堂堂主,两人的冤仇由此可见一斑,“老夫却觉得洞主和史帮主的话才言之有理,俗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我们正是身处死地,破阵不破阵都难逃一死,若是破阵,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纵算死那也是为了武林大义,若是像有些鼠辈贪生怕死,胆怯不敢破阵,在这儿站着等潮水上来,将他冲到弱水潭,窝窝囊囊的淹死,那才丢脸!”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时冒然破阵无异自寻死路,和一头蠢猪撞墙自杀有何区别,还武林大义?白白辱没了这几个字;更何况大家没试过又怎知无法逃出此洞,时间紧迫,索桥虽是没法架了,可我们这么多人,难道不能借助人力?只须找几个内力深厚的高手一起发力,轻功高的人自可借这推力飞跃弱水潭,潭对面则可让下面的人多弄些干草铺了,便可确保落下人不致摔伤……”

  “你这狗屁法子也叫法子?且不说这弱水潭十几丈宽,人能不能跃的过去,这洞口离地几十丈高,落下去摔不摔的死?……好,你内力高强,你就在这儿发力推人下去好了,看发到最后,谁来发力推你下去?”

  一时间,争论纷纷,洞内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拼死破阵,另一派主张拼死逃命,两派争论不休。

  逍遥洞主看了不禁摇头叹息,武林正道人心涣散如此,也怪不得如今邪魔猖獗。

  众人争论的正起劲,忽听一阵轰鸣声从洞的深处传来,那轰鸣声一声接一声,越来越响,不大一会儿便感到洞内的石壁似也跟着震动起来。

  有人大声惊呼道:“不好了,不好了!潮水快上来了!”

  所有人都住了嘴,因为谁都知道那潮水的厉害,自然之力又有谁能够阻挡?那一阵阵的轰鸣声像一道道催命符,让每个人的心都绷到了极点。

  逍遥洞主忽然跃起,游身上了石壁,大声道:“老夫一命又何足惜!今日就让老夫舍生取义,来会一会这绝命阵!”

  其他人在下看了逍遥洞主慨然赴死的决心,都面露愧色。有几个对棋艺还有点自负的人也道:“死有轻于鸿毛,死有重于泰山,洞主万金之躯,都甘冒此大险,我等更有何话说?”都也各自飞身上了石壁,选了一副早已琢磨了很久的阵法来破。

  这每一副绝命阵其实在梅花令一书中都有所载,只不过书中只讲了破阵的要理,却并没有对走法一步一步的详加赘述,因此要破这些阵,还须对书中的棋理吃透不可。

  先前破阵之人其实也并非棋艺不精,只因这弈棋一道,非须全神贯注,而破阵之人身悬半空,身体已是高度紧张,再加上每一副棋坪上都有大大的“绝命”二字,见此二字大多都心惊胆战,难免要分神,这正犯了弈棋的大忌。

  每一副铁铸的棋坪内都连有机关,只要破阵者一陷入死局,棋坪内的机关便即发动,跟着棋子也恢复原位。那棋坪中射出的暗器都是又疾又刁,且淬有剧毒,下棋之人一边下棋,一边担心着自己的生死,一心二用,往往促不及防便已丧命。后来者看前人破阵丧命,更是难以专心,只怕一不小心,走错一步棋,也招来杀身之祸,因此十有八九都是走输,偶尔也有一两人眼看就要胜利在望了,却是越下越胆怯,不待完局,便弃阵而逃。因此在这几日时间里,那些阵竟没有一副被破掉的,反倒折损了不少人。

  但此时却是不同,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所有人都已知道大难即将临头,各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破起阵来反能专心。更何况那逍遥洞主已是钻研梅花令十几年,此时有备而发,自是非同小可,只他一人就势如破竹的接连破了几阵。其他人虽有死伤,但前仆后继,前面的人刚刚丧命,后面的人吸取了前人的教训便接着上。有道是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只要齐心协力,又有什么是困难克服不了的。不大一会儿,便已只剩下那副棋势最古怪的八卦图阵了。

  这已是最后一阵,由谁去破?刚才破阵已几乎将在场的棋道精英损失殆尽,余下的人虽也有几十号人,但都是些空具武功文墨不通的江湖草莽。逍遥洞主刚刚劳心过度,正在打坐调息,见此,挣扎着便要起身破阵,众人再三劝阻才止。

  智通大师挺身而出大吼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衲虽不才,愿破此阵!”

  这潮音洞朝晚都要涨潮一次,此时酉时将近,洞内的轰鸣声已如万马奔腾,震耳欲聋,但智通大师的吼声却几欲将潮音盖下去,人们都心下凛然,少林的狮子吼果然是非同凡响。

  八阵图源出三国时的诸葛孔明,以乱石堆砌布成,此阵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毒、景、死、井、开八门,变化万端,可当万千精兵。此阵被人用入棋道之中,虽失却了肃杀诡异之气,但却也是惑人心志,步步凶险,每一招都看似杀着,每一招又都看似死着,生生死死尽在一念之间,智通大师虽然佛法高深,荣辱不惊,但走不几着,额上冷汗也是汩汩直流。

  下面的众人也都把心吊到了嗓孔眼,智通大师已是大家最后的希望,若是他也因破阵丧命,大家可都要完了。

  潮声更响更急了,人们甚至都能感到有阵阵的湿气扑面而来。智通大师棋艺本也平庸,全仗一股拼劲,一种普救世人的责任心,把毕生的心智发挥到最高,苦苦支撑,此时他正陷入僵局,为一步棋的取舍左右为难,他看了看下面每一个都对他抱着期望的目光,心中一阵悸动,这手一落下去可关到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呀!他的一双手竟有了些发抖,这步棋便再也走不下去。

  下面人看他这个时候还在不温不火的慢慢思考,再思考个一时半刻,众人可都要葬身弱水潭底了,都急的上蹦下跳,大吼大叫,有性急的粗鲁汉子已在那儿“死贼秃”“老秃驴”的破口大骂了,可这些骂声都尽被潮音淹没,智通大师看见众人急噪的神色,心下也是急噪,已没时间了,他狠了狠心,手终于朝那步棋上按去。

  “大师!不可!”燕中君在下突然大声惊呼,可潮声如雷,智通大师那儿能够听的见,就连那机关发动喳喳做响的声音他也一样是听不见,一蓬毒针已从棋坪射出。

  有两人的身影如闪电般跃起,一人扑向智通大师,一人扑向棋坪。

  智通大师只觉手臂一阵发麻,慌忙从石壁上跃下,还未惊叫出声,却突然发现他的右臂已经从身上掉了下来。

  智通大师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少年,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一个瘦弱的少年,一个貌不惊人普普通通的少年。这个少年是何时进洞的,谁都没有注意,因为他的相貌实在是太平凡了,平凡的人们看见他,都通常会把他立即忘掉。这少年此时正擦拭着手中的剑,脸上却满是愁色。

  “是你砍掉了我的手臂?”智通大师说着,指了指地下的断臂。

  这少年点了点头。

  智通大师忍着痛,弯腰向少年施了一礼,望着少年手中的剑,口中喃喃道,“好快的剑!好快的剑!”他也知道若不是这一剑,他这条命恐怕已要入阿鼻地狱了。

  那少年虽听不到他说的是什么,可看神色也多少猜到了几分,不去看他,却望着石壁上的燕中君自言自语道:“我的剑再快却也是不如他,他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心智,能在这棋势大乱的一瞬间,冷静的找到机关的中枢所在,将棋势定住,这份能耐我可是自愧不如了!只盼将来我们是友非敌才好!”

  人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燕中君早看到智通大师已胜算在望,可他兀自犹豫不觉,想出声提醒,奈何洞中噪杂,出声也是无用,只有眼睁睁看他一步步陷入死局。

  幸好棋势在将要复原的那一见不容发之即,被他控住机关。要知道,制造这绝命阵的人端的厉害,不单机关巧妙,而且只要棋势复原,下次破阵之人走上次同样的招数,棋坪的应对之法却尽不相同。

  燕中君若论棋艺,连智通大师更是不如,要从头再来过,恐怕也是败多胜少,但现在的棋势已被他吃透,得胜反是轻而易举。只见他从容应对,没走几步,已是胜了。这最后一副绝命阵也喳喳的响声中陷入了石壁。

  人们一阵欢呼,都相拥喜极而泣,连那轰隆隆的潮音也好似没刚才难听了,燕中君从石壁上落下,居然被在围在下面的人接住了他,把他像英雄一样高高抛起,在这生死关头,人们似乎早已忘了敌我,一切恩仇在大自然的神威面前,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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